
每次踏进那熟悉的家门,我都会被一种温馨的感觉包围。在这宁静而亲切的空间里,最动人的场景莫过于父亲在厨房里的忙碌身影。他在那里,像是在绘制一幅幅味觉的艺术画卷,那些色彩斑斓的食材在他的巧手下化作令人垂涎三尺的佳肴。锅铲和炒锅是他的画笔,油盐酱醋是他的颜料,而那炉火噼啪作响的灶台便是他的画板。
父亲曾是一名有着无限潜力的厨师,梦想着有一天能在烹饪的天空中翱翔。然而,现实的重压让他不得不收起那份对厨艺的渴望,转而经营一家小杂货店,以维持我们一家的生计。每当我看到他在烟火缭绕的厨房中投入地工作,我就会深深感到,那份放弃的梦想并没有真正离他而去,它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继续存在于他的日常生活中。
父亲下厨时很有仪式感。煮饭前,父亲会把案板、灶台、刀具等擦洗得干干净净。父亲先把锅铲放入洗手盆里,用水清洗,用刺瓜丝把锅铲刷干净,然后把案板放入洗碗盆里用水冲洗、晾干。随后拧干一块厚厚的干净抹布,把灶台擦得反光。
父亲经常做的主菜是三杯鸭,他经常念叨:“一杯生抽、一杯油、一杯酒就叫三杯鸭。”父亲取出清早在市场买的鸭子,清洗干净后,抓一把盐撒鸭身上,里里外外均匀抹擦,放上一点白酒、红葱头。随后起火热锅,再把鸭放到锅里面煎至两面金黄。鸭身金黄,鸭皮的香味往我的鼻腔直扑而来,我的口水像泉水一样流淌着。父亲见我嘴馋的样子:“丫啊!这才刚开始呢!”
只见父亲又往大锅里加了一盆水,再把米酒、生抽、花生油倒进大锅里,加上半片黄糖,盖上锅盖,开始焖三杯鸭。焖鸭过程中,每过十五分钟左右,父亲就会掀开锅盖,用两根筷子穿过鸭子的翅膀内侧提起来,再让鸭身另一面放在锅底,如此循环往复几次,好让鸭肉不粘锅底,味道均匀。
渐渐地,锅里的汁水变稠了,这时,香味飘逸了整个厨房,非常浓郁。父亲再打开锅盖时,便是可以起锅了。父亲关上火,把三杯鸭捞了起来,放在一个大盘子里凉却。
好不容易,三杯鸭终于凉却了。父亲拿了一把刀,把鸭子放在案板上,开始剁鸭肉。我静静听着案板与金属的撞击声。父亲剁了一个鸭腿,递到我面前。放进嘴里,香甜四溢,爽滑舒口。
父亲还有一本厨师笔记本,里面写了各种菜式的做法。每一次翻阅,看着父亲那清秀的字迹,就如他做菜时一样细腻,那一道道菜式笔记,清晰地告诉我,父亲确实是一个出色的大厨。
如今,父亲年迈,已不再经营杂货店了,而厨房里却常常看到父亲的身影。那一套熟练的烹饪手法,让我感受到人间烟火的美好。他的每一道菜肴都蕴含着爱,每一口食物都是他对家庭的承诺和守候,也是他始终未泯的厨师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