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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36岁的牛得福相亲无数,奈何缘分始终与他无缘,至今仍是孤身一人,心里百爪挠心。现实就是这么残酷,每次相亲,姑娘们不是嫌他长得着急,就是担心他身无长技,跟着他难有出头之日。
这次,母亲托亲戚帮忙,好不容易联系上一位同在东莞的大龄姑娘。对方不嫌弃他的条件,约他这周六晚上去长安工厂见面。牛得福一听消息,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,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满脑子都是对约会的甜蜜憧憬,恨不得时间开个加速器,一觉醒来就到星期六。
车间里机器轰鸣不断,牛得福机械地操作着冲压机,心思却全在晚上的约会。他在网上提前预订好长安的餐厅,精心挑选了一束鲜花,还特意熨烫平整那件许久未穿的白衬衫,盼着下班后能精神抖擞地赴约。冲压机发出刺耳的“哐当”声,像是在嘲笑这停滞的进度,牛得福盯着计数器,数字停滞不前——原本稳当的进度,不知何时开始显出疲态。
厂长老周在生产线旁来回奔走,嗓音早已喊得嘶哑:“大伙加把劲!这批货美国客户要得急,七天内必须交货,关乎咱厂下半年的大订单,成败在此一举!”工人们虽满脸倦容,却也只能加快手头动作。
牛得福身旁的工友阿强捅了捅他,低声道:“福子,你这约会怕是悬咯,照这阵仗,今晚指定得加班。”牛得福苦笑着看了眼墙上无情转动的时钟,心里默默祈祷能按时完工。
临近下班,成品只堆到预期八成,流水线吞吐渐缓。老周黑着脸宣布全体加班,谁也不许提前走。牛得福的心瞬间沉到谷底,他颤抖着手指,掏出手机给姑娘发去致歉信息。
接下来的几日,工厂日夜赶工,牛得福从最初的焦虑,渐渐被忙碌麻木,每日在生产线、休息区两点一线间机械地重复。白衬衫沾染上机油,那束精心准备的鲜花也在角落里枯萎,他满心无奈,却只能在赶工的浪潮中随波逐流。
交货前最后一天,生产线即将收尾,大家累到极点却又隐隐兴奋,想着熬过今晚就能松口气。突然,老周办公室的电话尖锐地响起。片刻后,他脸色惨白地走出来,嘴唇哆嗦着说:“客户那边……美国加征关税,成本暴增,订单取消了……”
消息如炸弹在车间炸开,有人惊愕得说不出话,有人愤怒地咒骂。牛得福瘫坐在地,望着满车间堆积如山、耗费无数心血的半成品,眼眶泛红。多日的辛苦、错过的约会、破灭的期待,一股脑涌上心头,他攥紧拳头,指节泛白,却无处宣泄满腔愤懑。
其实,老周这些天一直暗中联系潜在客户,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密密麻麻。熬过压抑的第一天后,第二天正午,牛得福正对着冷掉的盒饭发呆,突然听见老周沙哑却激动的吼声:“兄弟们!有转机!新能源车企急需一批零件,咱们的半成品改造后刚好能用!连夜开工!”
车间先是一片死寂,随即爆发出欢呼。牛得福跟着工友们迅速投入工作,调试机器、打磨零件,汗水湿透了衣衫,干了又湿,湿了又干。
深夜十点,牛得福终于能歇口气,他摸出手机,犹豫再三给姑娘发消息:“这两天忙着找新出路,咱们的半成品有新订单了。周末……还能请你吃饭吗?”放下手机时,他紧张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。
五分钟后,手机振动起来,姑娘回复:“恭喜!这次可不许再放我鸽子,说定了!”牛得福盯着屏幕,嘴角的笑意终于冲破连日的阴霾,疲惫一扫而空。
三天后,满载零件的货车驶出工厂,老周在车间墙上贴上红底标语:“破关税困局千钧志,铸新生辉煌一炬燃。”那束曾被遗弃的鲜花,此刻插在牛得福床头的水杯里,花瓣舒展,仿佛也在为这场转机而欣喜——生活总会在山穷水尽时,给出柳暗花明的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