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■资料配图
春,以一种无声却又势不可挡的力量,悄然铺满了大地。这样的日子,总是让人心生欢喜,尤其是当父亲提出要带我去植树的时候,那份期待便如同春日里的幼苗,在心头悄然生长。
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,但他的手艺却是村里出了名的。木工、瓦匠,样样精通,而他最爱的,莫过于侍弄那些花草树木。记忆中的父亲,总是穿着一件旧旧的蓝色工装,手里或拿着锹,或提着水壶,穿梭在家的前后院。于是,家的周围便成了一个小小的植物园,桃花、李花、杏花,还有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草,争奇斗艳,为我的童年增添了不少色彩。
这天,父亲早早地备好了树苗和工具,那是一捆嫩绿的樟树苗,每一棵都带着生命的希望。父亲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放在自行车后座上,用绳子固定好,然后转过头来,微笑着看着我:“走吧,儿子,今天我们去种树。”那一刻,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,那个总是跟在父亲身后,屁颠屁颠地跑着的小男孩。
郊外的田野,春风拂过,泛起层层绿波。父亲选了一块空地,那里阳光充足,土壤肥沃,他蹲下身,开始熟练地挖坑。他的动作不急不缓,每一锹下去,都似乎经过深思熟虑。我看着他的背影,那背影已不再挺拔,却依旧是那么坚实。父亲挖好坑后,示意我过去。我接过树苗,轻轻地放入坑中,父亲则在一旁扶着,生怕它歪了斜了。我们一起填土,压实,再围上一圈小土埂,方便日后浇水。每一个动作,都充满默契,仿佛我们合作过无数次。
这些年在外奔波,与父亲相聚的时光越来越少,每次通话,都是匆匆几句便挂断。而此刻,站在这春风中,与父亲一起种下一棵棵树苗,那些被岁月忽略的情感,一下子又涌上心头。
“看,这棵树以后会长得比你还要高。”父亲指着其中一棵树苗,语气中充满自豪。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那棵小小的樟树,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仿佛在向我们致意。我仿佛看到多年后的场景:枝繁叶茂,绿荫如盖,小鸟在枝头欢唱,人们在树下乘凉。那是生命的延续,是希望的传递,更是父与子之间,一种无声却又深厚的情感纽带。
夕阳西下,我们终于种完了所有的树苗。父亲满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,脸上洋溢着孩童般的笑容。我拿出手机,拍下父亲与树苗的合影,那一刻,时间仿佛凝固,所有的美好都被定格在这张照片里。
回家的路上,父亲依旧沉默,但他的背影在我看来,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大。春风中,我们种下的不仅仅是树苗,更是对未来的希望,对生命的敬畏,还有那份父子之间,血浓于水的情感。多年后,当我再次回到这片土地,看到那些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樟树时,心中定会涌起一股暖流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