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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的岭南,红荔飘香。今年荔枝刚上市,我就买回几斤尝鲜。当我剥开荔枝壳,晶莹透亮的果肉抵达舌尖时,有关荔枝的记忆就浮上心头。
那年夏夜,我在县城读初中,住在表姑家里。半夜时分,睡梦中隐约听到表姑的叫唤声:“快起来,快起来,大家吃荔枝,吃荔枝!”原来,从茂名高州出差归来的表姑父带回一大网兜的荔枝,那时候没有塑料袋,装东西大多数用网兜,只见红红的荔枝从网兜里露出来,在灯光下非常诱人。当时物质贫乏,即便是一斤荔枝,已让我们欢呼雀跃,何况买了几斤,让大家喜不自禁。
表姑一边打开网兜,一边说:“这次我们可以尽情地吃荔枝啰。”表弟抢着拿起一颗往嘴里送,用牙齿磕破荔枝壳,再用手剥开,把果肉含在口里,最后把果核吐出来,说:“甜,真甜!”我也拿起一颗如法炮制,只不过把果肉含在嘴里的时间稍长一些,更好地感受荔枝的香甜味。表姑父问我们:“黑叶和妃子笑,哪一种更好吃。”我们才注意到,买回的荔枝有两种,当时我们只顾着吃,也不仔细辨认。或许,在小孩子的眼里,哪一种都一样,只管好吃就行。
五年后,我参加高考,爸爸从乡下来城里陪我考试。高考的第一天,吃过早餐后,我和爸爸步行赶往考场参加语文科考试。爸爸嘱咐我不要紧张,并约定在学校门口的大榕树下等我。当我走出考场时,看见站在大榕树下的父亲手里拿着一扎还带着枝叶的鲜红的荔枝。见我走近,爸爸连忙叫我在石凳上坐下来,把那扎荔枝放到我的手里,并告诉我这是桂味:“吃吧,吃吧,补一下能量。”
原来,在我考试的时候,爸爸赶到城内市场买荔枝。荔枝是岭南佳果,在爸爸看来,对于当时参加高考的农家子弟来说,新鲜荔枝是补充营养的最好食物了。我手里捧着荔枝,欢喜地望着爸爸。爸爸挑了一颗最大的,剥开壳后递到我的嘴边,我张开嘴含着这颗鲜美爽口的荔枝,香甜在喉咙里转,眼泪在眼眶里转。爸爸没有问我考试情况,只是一个劲儿叫我吃荔枝,我知道,父亲的心愿和祝福都在这扎荔枝里了。
几十年过去了,荔枝年年熟,岁月催人老。岭南大地上的荔枝树越来越多,家乡的山坡早已变成荔枝的世界。我对荔枝的不同品种,如妃子笑、白糖罂、糯米糍、桂味等早已熟稔,它们的不同味道也已了然于胸。只是当年夏夜睡梦中的荔香,以及高考走出考场后尝到的甘甜的喜悦,早已沁入脑海的深处,这份浓浓的人间亲情,岁月无法磨洗掉,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历久弥新,常常被记忆所勾起。